“只要不绝望,就会有希望“——记织金县三塘镇盲人音乐工匠杨开忠
“只要不绝望,就会有希望”。织金县三塘镇地倮村苗族大寨的盲人音乐工匠杨开忠一直坚信着这个理念。
杨开忠年出生于地倮村,三四岁的时候,父母就先后离他而去。随后,杨开忠和哥哥相依为命。失去了父母的哥弟俩,吃要自己动手去做,累了苦了也无处述说,小小年纪就开始了艰难困苦的生活。
黑暗世界绽放生命光芒
不幸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降到了杨开忠的身上,这让本来度日艰难的哥弟俩更是雪上加霜,手足无措。由于家庭经济的艰难,医院治病,杨开忠只有含着眼泪,无奈地在家里撑着,在疾病与穷困的双重折磨中,听天由命,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经过数月的煎熬,杨开忠身上的疼痛终于有所好转。可是,他的眼睛却因此而失明了。命运总是与他作对,丝毫也不愿意给他一线喘息的机会,父母走了,病魔来了,就连他仅有的一点点光明,都给夺走了。大病过后,杨开忠不能再看到任何东西,他的世界一片黑暗,绝望的阴影就像一个个凶恶的怪兽,将他死死围困。
可是,残酷的现实、悲惨的境遇并没有将他击垮,反而激发了他求生的潜能和生存的欲望,“我一定要笑着活下去,和命运抗争到底。”杨开忠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但是,双目失眠的他,行走、自理都成了难题。
“难道就这样等死吗?”杨开忠很不服气。为了证明自己,他叫人帮他找来了一根棍子,用着行走的拐杖。一步、两步、三步,在无数次的跌倒和碰壁之后,他终于可以自由地行走在村落里面的每一个角落,生活可以自理了。
穷途末路叩开音乐之门
也许正如他坚信的那样,上帝总会为他“开启另一扇窗”。命运夺去了他的双眼,却赐予了他一对听力敏锐的耳朵。但凡有人和他说过一次话,第二次只要你一开声,他就能从你的话音中知道你是谁。只要他听过的声音,就会铭记在心,过耳不忘。
大苗寨中多有能歌善唱之人。一次,杨开忠有幸听了寨中一位苗族民间老艺人的呻曲演奏,便开始对苗族音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由于买不起乐器,他就请人砍来一根苦竹,削下一节来,在别人的帮忙下,制作了一把简易的苗笛。
杨开忠对这把苗笛倍加珍惜,白天夜晚都爱不释手。一有空闲,他就要练上一曲。提到他练习笛子的那股精神,寨上的老人佑回就很赞赏,“只要走进寨中,就能听到他的笛声。只要听到笛声,大家就知道是他在吹笛。”
由于杨开忠的生活经历与常人不同,他比常人更了解什么是磨难,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悲惨,什么是幸福。所以他的笛声,充满了一种对生命的感伤、感概与感悟,悲伤者听之可用以疗伤,得意者停之可用以直抒胸中快意,孤独者听之可用以表达思恋,远行者听之可用以思乡之情。尽管他吹奏的只是自己的情感,却能吹奏出大伙共同的心声。
寨中的男女老少,无论在什么时间,无论在什么地点,无论是喜悦还是悲愁,只要听到他的苗族呻曲,似乎就找到了心灵的知己,有了灵魂的归属。很多失意、自暴自弃的人,听到了他的音乐或是故事,就会顿悟生命的意义和价值,从而更加珍视自己已有的一切。
风雨兼程拥抱别样人生
今年,杨开忠已经年届四十,孑然一身,过着孤独而又艰难的日子。这数十年来,是苗族音乐陪伴他走过了一路的风雨兼程。数十年的历练,他也成为了当地苗族音乐中有名的行家里手。他掌握的乐器,也从一把简易的苗笛,发展到了芦笙、二胡、四弦胡、唢啦、口琴、电子琴、手风琴等,每一种信手拈来都能运用自如。他用四弦胡、电子琴演奏的呻曲,感动了织金三塘、珠藏、鸡场、城关、中寨、三甲、绮陌、八步、金龙、官寨、牛场等地的苗胞,并流传到黔西、大方、普定、六枝、水城、贵阳等县外的苗族村寨。很多苗胞把他演奏的呻曲录成了碟子,在家中播放;有的远在浙江、上海、广东、福建等地打工的苗胞,把他的音乐保存在手机当中,以便在异域他乡也能听到。
如今,听过他音乐的苗胞超过15万人次。虽然两眼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却行遍安顺、普定、纳雍、黔西、织金、水城等地的苗族花坡节,因为有很多的苗胞希望听到他震撼心灵的现场演奏。尽管这些演奏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的经济收入,但是被人需要、被人邀请,这是他生活中的一大快乐。
已经成家立业的老哥哥佑常花多次劝他搬来一同居住,以便可以很好的照顾他,但是他却婉言拒绝了。“你现在几个孩子都还在读书,负担很重,我怎么能给你增添麻烦,放心吧,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我能行的。”如今,他仍是一个人自己住在一处,自己生火,自己做饭,独自生活。然而他并不孤独,因为在他的家里,有一堆的乐器陪伴着他。
当地政府看到他生活极不容易,曾动员他进驻敬老院,以解决他生活上的困难,可他也婉言拒绝了。“现在国家的政策很好,给了大家不少的关照,但是我们也要自立自强,虽然我的眼睛看不见亮,可是我现在还年轻,还能行动,不能光是想着等、靠、要,向国家伸手,给国家增添负担。”为了谋求生活,他也积极学习按摩,努力参与到正常的社会生产生活中,并潜心研究苗族古乐,立志要将最好的苗族呻曲献给所有热爱音乐的苗胞。
这就是杨开忠,一个自小双目失眠,笑着面对生活,顽强面对挑战,心中无比坚韧、强大,一生勤奋不懈,有着生活梦想的苗族民间音乐人士。从他痛苦的人生经历和他永不服输的抗争精神之中,我们每一个健康的人,在面对人生的困难和生活的挑战时,又有什么理由埋怨、放弃、或是停止奋进的脚步?
杨开忠的命运是不幸的,他的人生是苦涩的,但是有了音乐的陪伴,他的精神又是坚强的,他的生活又是精彩的,他的奋斗又是令人敬佩的。虽然他现在还是孑然一身,孤独而艰难地度日,但是有了音乐的这个媒介,他的名字已经走进了千家万户的苗寨,他的呻曲深受着广大苗胞的亲睐。他不是一个人在奋斗,因为大家的心都随着他那沧桑的乐曲,在不停地炫动,并与他紧密连在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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