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金洞的秋

作者：西左

想象中的秋天，被时令的手掌摊开来，哪一处都是荒凉、破败的景象。但秋天的织金洞，你是感受不到这般景象的。尽管秋雨一寸一寸下，凉意一寸一寸往上长。尽管千山的叶片熟透后，高原的秋天看起来像一只黄金的老虎。

且不说去往织金洞的道路，像神胡乱丢在山间的飘带。道路两旁的民房，像果实，长在道路的枝干上。也不说景区广场两边的瀑布，像味美多汁的苹果。更不说广场的盆栽，它们在落叶，只是为了像鸟一样长出新的羽毛。我要说的是进入织金洞的景象。

步入洞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迎客松，一块状如松树的岩石。冰川纪已经过去了，但它还在，好像在它这里，时间已经停止了运转。它的那头，目力无法到达的地方，好像有一窝松鼠正在啃食美味的坚果。而树洞之外，有一层薄薄的雪在下。

下石阶，是两只状如狮子的石头。大自然从来不吝啬它的鬼斧神工，才将这两块石头雕琢得如此逼真。好像从它们身旁经过，总会疑心它们会发出狮子般的吼声。然而这种吼声呢？一定要像流水。或者青草，充满眼睛。

来到蘑菇云厅。是状如蘑菇的岩石。突然有一种猜想，仿佛全世界的云，都是从这里长出去的。有一天，它们还会像倦飞的鸟一样飞回来。

在琵琶宫。其实是洞壁上的岩石如倒挂的琵琶。闭上眼睛，好像真的有声音从那里出来，如滔滔江水。大漠孤烟。苍狼嚎月。又像一道绚烂的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听，好像听的人也变成了其中一支曲子，在空气中荡漾成一圈一圈的涟漪。

经万寿山。仿佛这里，时间还没存在前它就已经存在了。直到有一天，时间的概念完全消失，它仍旧还在这里。在这里，好像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不过是举手投足的事情。

在霸王盔前。霸王已经不在了，他早已化作乌江里的一滴水。而霸王盔里，那个世界的杀伐，早已被日月星辰和千山暮雪所代替。

行至江山多娇。仿佛北方的飘雪，南方的温暖明媚，江南的水草肥美，雨季像一块玻璃……都在这里了。手指之处，语言无法抵达的地方最美。

走出织金洞，秋天呢？从天空下来，从地心长出来，满心满眼都是无尽的悲凉。然而，每一个走出织金洞的人，心里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织金洞。别人进不去，自己也不愿走出。仅仅想以此，既与外界对抗，又与自己和解，更用来将余生治愈。